展演活動

創作即是生活 《前行意志》巫雲鳳、吳詠潔、詹士泰、許唐瑋

藝術家常被認為有獨特的天賦、敏銳的觀察力,能以與眾不同的角度看待世界,不斷發想新的創意點子,並受到內在的熱情與衝動驅使,不忘初衷,堅持走在創作之路。

人文遠雄博物館舉辦展覽「前行意志─當代藝術展」。圖/邱家琳攝。

人文遠雄博物館以「前行意志─當代藝術展」為題,邀請Candy Bird、丁建中、吳詠潔、巫雲鳳、李承道、許唐瑋、曾琡棻、黑雞先生、葉怡利、詹士泰等10位藝術家參展,訴說他們如何秉持信念與理想,往前邁進的創作生涯。

對巫雲鳳、吳詠潔、詹士泰與許唐瑋來說,創作與生活是不能被切割的,靈感從大自然或日常風景皆俯拾可得。他們離不開藝術,也無法想像沒有藝術的生命,總是藉由創作的過程,省思自身、觀察內心的狀態,將想法傳遞給更多人知道。

「前行意志─當代藝術展」展出作品。圖/邱家琳攝。

巫雲鳳:創作是生活的一部分

時間的流逝看似緩慢,卻在不知不覺中,讓各種人事物成長為新的樣貌。藝術家巫雲鳳特別喜歡多肉植物,在家中與工作室種植約200盆,並將它們不同的生長階段拍攝下來,轉化為電腦刺繡作品,試圖捕捉時間的變化與生活的吉光片羽。

藝術家巫雲鳳。圖/邱家琳攝。

畢業於東海大學美術系、目前投身兒童藝術教育的巫雲鳳,媒材的使用豐富多元,包含水墨、膠彩、拼貼與刺繡等表現技法。創作主題則多為日常生活經驗、女性面對藝術創作與現實世界的感受,以及對周遭人事物的觀察。

在眾多的媒材之中,巫雲鳳認為刺繡是最接近繪畫的創作方式,運用針線就能自由建構出心中的圖像,色彩與質感豐富,令人不禁想要去觸摸。同時,刺繡也能與水墨勾勒的線條互相融合,並彌補水墨畫所沒有的「觸感」。

巫雲鳳運用電腦刺繡技術創作。圖/邱家琳攝。

針對為何選擇多肉植物作為刺繡主題,巫雲鳳表示,多肉植物雖然沒有一般的花朵美麗,卻很有個性。它也不像普通植物長得很迅速,生長期緩慢,每年可能只長一點點,花期很短,一個晚上就凋謝了。

她也提到,多肉植物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,已經種植超過10幾年。多肉植物很獨特,不管在什麼樣的環境,都很容易生存,卻擁有自己的姿態,作為一位藝術家也必須維持這種特質。

巫雲鳳喜歡以多肉植物為主題創作。圖/邱家琳攝。

從2016年起,巫雲鳳運用電腦刺繡技術,共創作32幅「歲月似錦」系列作品,紀錄不同種類或處於不同生長期的多肉植物。每一幅刺繡作品都透過15種色線、超過40萬針編織,色彩相當絢爛華麗,造型繁複豐饒,充滿生命力。

「歲月似錦」系列作品的展示形式,宛如植物圖鑑與標本般逐一陳列。遠看像復古的風景明信片與攝影作品,近看則宛如膠彩畫的細膩質感、印象派繪畫的色彩堆疊,帶給人歲月流逝、年華似錦的感受。

巫雲鳳「歲月似錦」系列作品。圖/邱家琳攝。

「創作是生活的一部分,當我看到多肉植物的面貌變化,就會順手拍下、紀錄,就像人們每天習慣煮菜。」巫雲鳳說明,在她的藝術生涯中,有將近10年的時間上班養家、懷孕生子,未能順利完成研究所學業,但她從未停止創作,只是創作的時間拉得很長。

她繼續說道,如果放棄創作,她覺得自己會生病,而她對社會有許多的想法,藝術則是最好的溝通方式。藝術讓大家有表達自己的機會,也可以幫助孩子成長,給予他們不同面向的體認。

紀錄多肉植物的面貌變化。圖/邱家琳攝。

吳詠潔:放棄創作,生命將不再圓滿

看似甜蜜浪漫的生活,偶有不順遂的時刻,難免有些苦澀與遺憾,感到悵然所失。藝術家吳詠潔的創作主題多與追尋自我形象、內心情感有關,在純真可愛的人物造型與夢幻優雅的色調之中,拼貼肢解的手腳與火焰圖像,暗喻平穩的日常生活,隱含著衝突與對立。

藝術家吳詠潔。圖/邱家琳攝。

此次,吳詠潔在人文遠雄博物館展出的作品,約橫跨五年時間,皆為圓形、橢圓形或不規則造型的畫布。像「迂迴之境」系列,以峰巒層疊、雲氣繚繞、綠水環流等中國山水元素為靈感,建構獨特的造型與構圖,轉化成她對現實世界的感受。

「迂迴之境」闡述生命的各種階段、角色扮演與心境變化,以及藝術家不斷審視自身的內在狀態。當人們靜下心來,從事藝術創作時,自己仍是自己,但在日常生活中,卻必須面對現實世界中各式各樣的生存問題。

吳詠潔表示,「迂迴之境」的造型是從山水與雲氣延伸而來,畫中也繪有海浪,營造流動的氛圍。對她來說,水看起來很美,卻也是很可怕的事物,就像她對現實世界的感覺,它吸引你靠近與進入,但當你身處其中,卻彷彿快要被吞噬般。

吳詠潔「迂迴之境」系列作品。圖/邱家琳攝。

有別於「迂迴之境」,其他系列作品多以人物為主軸,關注自我情緒,或透過觀察家人的狀態,進而審視自身。吳詠潔也藉由過去所蒐集的舊照片,描繪其中的人物造型,轉化為畫作裡的角色,而人物的色調也以灰白為主,與繽紛多彩的背景形成強烈對比,宛如一枚剪影、幽靈般的存在。

最新的作品《愚人》,是在橢圓造型的畫布上,描繪孩子與金魚悠遊的綺麗風景。對於畫面造景的新思惟來自於前陣子走訪被拆毀的眷村老家,在空曠的斷垣殘壁中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找到自家過去的位置,當下隨手拍了現場殘破的景像,而後再透過畫筆,將某些看來即將被遺棄的物件轉化為華麗繽紛的畫面圖像元素。

橢圓造型的畫布是吳詠潔的最新作品《鏡》。圖/邱家琳攝。

對吳詠潔而言,所有的創作都與她周遭的人事物有關,也都是她的自畫像。她說,這也是她面對生活的抒發,大家都希望別人認為自己的生活,是很美好的狀態,但現實對藝術家而言就像是裹著糖衣的刺。

因此從2004年起,她開始運用卡漫風格或可愛的造型創作,顯現背景的小小拼貼,讓大家在浪漫的畫面中,隱約可以看到有些火花爆炸、手腳被肢解的突兀圖像,藉此表達平靜的生活,其實是歷經心情調適,而這些隱約存在卻又與浪漫畫面無違和感的小拼貼,則代表她面對現實生活時「內心宇宙的爆炸」。

拼貼火花爆炸或手腳被肢解的圖像。圖/邱家琳攝。

同時,她也提到自己成為母親的心境變化、創作時間被壓縮的情形,以及仍選擇在藝術創作之路前行的意志。

「如果不創作的話,生命會被抽掉很大一部份,將是不圓滿的狀態。」吳詠潔表示,藝術創作很像一個習慣,也是生活的一部分,透過創作的過程,她不斷檢驗自己的存在,究竟是什麼樣的狀態。

吳詠潔,《擁抱吧!男孩!!》,2016年。圖/邱家琳攝。

詹士泰:看不開,是對創作有所堅持

身處資訊爆炸的時代,知識與選擇太多,容易讓內心迷失與焦躁不安。藝術家詹士泰以石材為媒介,創作一系列以直線、幾何形狀或圓形為主的雕塑,希望透過簡單純粹的風格,讓觀者的心靈變得平靜或有所感觸。

藝術家詹士泰。圖/邱家琳攝。

對長年投入雕塑創作的詹士泰來說,石材是仰賴眼睛、雙手與身體共同處理的材質,需要花費時間做細膩的處理。當它被從不同方向切割、體積逐漸消失時,常會出現無法預料的狀況,但只要撐過這個過程,時間會一點一滴,讓自己跟石材變得越來越接近。

此次,在人文遠雄博物館展出,詹士泰也挑選近五年來的石雕作品,呈現自身創作風格的轉變。他的創作主軸大多圍繞在「無題」,從早期挪用建築符號與光線原理,看似建築模型、凹凸變化明顯的作品,慢慢發展為風格更加極簡、減少人為操作的幾何造型。

詹士泰,《無題》,2017年。圖/邱家琳攝。

在2014年之前,詹士泰常在石材創造數個凹槽,運用空間的光影變化,呈現亮面與暗面的變化,賦予優美細膩的視覺效果。但逐漸地,他也發現這樣的作品雖然能立刻吸引觀者的目光,卻失去思考與感受的機會。

「我希望將干涉觀者情緒的部份降得更低,讓觀者能夠更專注與細細品味作品。」詹士泰表示,藝術創作就像建造房子,過度的裝飾並不重要,只要房屋的採光通風良好,能夠成為遮風避雨、安身立命的地方。

詹士泰運用凹槽與光線原理的作品《無題》。圖/邱家琳攝。

力求改變、省思個人創作的詹士泰,開始撿拾工地附近剩餘或廢棄的建築板料,在其輕薄的量體與體積上發想作品。近期,他更以長方形、正方形、三角形或圓形等基本造型創作,將點、線、面處理得更加細膩與純淨,試圖降低人為操作的因素。

對詹士泰而言,在現實生活中,有太多意志、情緒與行為在干擾內心,讓思緒不夠清楚,無法有所體悟,甚至困在某個境地裡。但如果人們願意踏出界線,積極嘗試與勇敢冒險,還是有辦法跨越阻擋自身的「圍牆」。

詹士泰以建築板料發想的作品《無題》。

「人們的心靈常過度震盪,或幾乎不震盪,變成停滯的狀態。」詹士泰表示,他希望自己的作品也能像心跳的頻率般,令人感到舒服,大家可以從簡單的造型中有所體會,感受情感的變化與整理思緒。

他也提到,對創作者來說,無論是哪種形式或媒材,都是透過作品與外界溝通、互動與分享。而藝術家持續前行的意志跟神職人員的信念很相似,除非主動放棄,否則都會做到身體無法承受為止。

「如果有一天,我不再投入藝術創作,也許是看開了,或不再感到有趣。」詹士泰表示,看不開,是因為對自己的創作有所堅持與要求,有著欲望與不滿。當他看到作品時,內心會是愉悅的,會想要繼續做下去。

詹士泰,《無題》,2016年。圖/邱家琳攝。

許唐瑋:創作是不斷與自己對話

遠離喧囂忙碌的城市,走入大自然、回歸原始的瞬間,內心不禁為眼前景像震撼。藝術家許唐瑋以大自然的林木、花草與昆蟲為靈感,發想一系列半立體作品與立體雕塑,讓觀者彷彿身處魔幻有趣、生機盎然的森林之中,流露對自然的想望。

藝術家許唐瑋。圖/邱家琳攝。

在求學階段受建築訓練的許唐瑋,畢業後從空間設計走向藝術創作,常以宇宙與天文學為元素,在空白紙張上繪製精細複雜、宛如機械與星辰的造型。10多年來,他持續發想與創造,《陌生星球集合系列》至今已經發展超過兩萬多個圖案。

對許唐瑋來說,《陌生星球集合系列》是他對空間的想像。這些圖案彷彿可以穿透平面空間,也有對時間感的描述,宛如正在運作、轉動與漂浮,增加作品的趣味性與故事性。

許唐瑋從平面繪畫延伸到半立體的系列作品「Through in the Galaxy」。圖/邱家琳攝。

此次,他在人文遠雄博物館展出的半立體與立體雕塑,也都是從平面繪畫延伸而來,並以想像中的花草、昆蟲與自然環境為主題。如「想像的甲蟲」系列作品,在玻璃盒內的甲蟲,其翅膀也具有類似機械與星球的精細圖案。

近年來,許唐瑋的作品造型大多從種子、枝葉與花苞發想,外觀經常繪有類似植物的線條。像擁有金屬光澤的立體雕塑《虹光湖》,表面紋路彷彿是未乾的顏料,又宛如雨水正在滴流,給人遊走在森林的新鮮感。

許唐瑋,《虹光湖》,2016年。圖/邱家琳攝。

《波科蓓蕾》則以不鏽鋼為媒材,運用金屬鍛造、汽車烤漆與鏡面處理等技術,創作流動的曲線造型、生動活潑的姿態。其表面繪製的圖像色彩繽紛、層次豐富,與鏡面倒影相互輝映,營造獨特的空間感,彷彿將觀者帶領到某個自然環境、未來時空或科幻電影裡。

針對為何以自然環境作為主題,許唐瑋提到過去前往美國賓州波科諾湖生態保護區的旅行體驗,深受當地的美景與奇異的原生植物吸引。他說,住在城市太久,幾乎忘記小時候住在鄉下的經驗,當他眼前所見都是昆蟲,路邊的積水有魚、蝌蚪與烏龜,內心相當震撼。

從賓州回來後,許唐瑋開始以昆蟲與植物的形象描繪各種精細的圖案,並嘗試半立體與立體雕塑,讓作品之間具有「引力」拉扯,與空間相互呼應。對他來說,每個人對眼前的事物都有不同的想像與故事,有人看到整體畫面,有人則看到其中的小零件。

許唐瑋,《波科蓓蕾》,2017年。圖/邱家琳攝。

他也感性地說道,「前行意志─當代藝術展」呈現10位藝術家的作品與生命故事,以及內心對創作的熱情。在每個人的創作生涯中,一定有各種阻礙,而他很幸運地留下來,達成自己的目標,成為一位藝術家。

「在創作過程中,我不斷與自己對話。完成後,我也會重新審視作品、發想新點子,要求自己繼續往前行。」許唐瑋表示,如果放棄創作,你想表達的意念就會消失,沒有人可以替你完成。作品就像藝術家的化身,是與大家對話、產生交流的方式。

許唐瑋此次在人文遠雄博物館展出的作品。圖/邱家琳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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